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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秋之际,蟋蟀的天下。
中夏始,捉虫开始。大户人家,在山东包田包地养虫,届时从上海千里驰骋捉虫,然后带回家养虫,季候一到斗虫。一季一条龙,开张吃一年。
斗蟋蟀兴于南宋,盛于明清。明宣宗朱曕基有“蟋蟀天子”、“蛐蛐皇帝”之称。至于古人说“蟋蟀五德”,纯属瞎掰。中国的鸡狗皆有五德的。
俗话说:盗亦有道。何况赌业!
赌道也有正邪。邪道主要是药虫,斗前不惜给虫上药,犹如职业运动员比賽前吃兴奋剂。听说上药的最高境界是上海洛因,即用些许毒粉放小拇指上弹向蟋蟀,使其兴奋好斗。
正道就讲究了。双方先给蟋蟀称重,使比赛双方处于同一重量级。然后,双方将虫封盆三天或五天,使药虫的药力失效。当然封盆期间,双方派人共同监督,以防另一方使坏。封盆期叫做“公养”。
蟋蟀链有捉虫人,有养虫师,有斗虫师。上百个蟋蟀盆罐,分为养虫罐、斗虫盆。有养师为其专门配食,找陪练虫试牙。如同紫砂壶需要沸茶开壶,蟋蟀罐也要用玉米汁开罐。讲究的盆罐是明清传下来的。房子需要人气养,盆罐也需虫养。
玩虫一秋,玩盆一世。盆有南北,南盆精致。北盆壁厚南盆壁薄。南盆名家有袁中平、苏晓红、沈世南。他们都集中在苏州陆墓,这很奇怪。我听说陆墓有孔古窑,至今尚可升火。苏州网师园殿春簃易名“明轩” 复植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时,有些配构件就是经过中央特批后由陆墓御窑烧制。北京紫禁城的漫地金砖也由陆墓烧制。国家工艺美术大师袁中平后来就被调去做复古金砖了。
听说解放前,一些名伶名流也喜欢斗虫。比如在天蟾舞台,秋日夜场结束后,梅兰芳、盖叫天等名角会和朋友在剧场内斗蟋蟀。常以小黄鱼(金条)下注。
十多年前玩虫的,由于赌资巨大,怕有人撸台面(抢钱),还有请保人中介之例。假如虹口一拔和闸北一拔斗虫,要请业内德高望重的前辈作为第三方督场。先公养一周,赛前往往在第三区定场子,清场(随行的一般要跟注,俗称“飞苍蝇” )。
据说是古谱上有言,大将级斗虫赛前如“国之重器,轻不示人”。尤其是不示“品恶”之人,示之伤虫。反正,斗回虫将兵法之术统通用上了。
中国人的智慧尽于赌道。据高手介绍,既要因地制宜,又要与时俱进。因地制宜简单,田忌赛马,下驷对上驷,然后上驷对中驷, 中驷对下驷。与时俱进则视虫的特性而定。虫分早熟、晚熟,因时制宜。
如果你不懂此道,一副好牌也打的稀烂。晚熟虫让它早秋上阵,早熟虫让它晚秋披甲,这均属失策失当。前者叫“伤嫩”,后者叫“败老”。这都是玩虫之大忌。
这种人生错位古往今来知多少?
王充的《论衡》讲了一个故事:一老者哭于道,他年轻时才品出众,可当时君王爱用老者。中年时,继位君主喜用武将,他则是文人。如今老矣,新君主又重视年轻人。
汉时还有一位老郎官颜驷,也是阴差阳错的倒霉蛋。他年轻时习武,汉文帝喜欢文士。汉景帝重容貌,他又其貌不扬。汉武帝爱用年轻人,他又年老气衰。颜驷历三世尽蹉跎,老于郎署,令人唏嘘。
这些故事历代广为传播,实为失意文人的夫子自道。
树犹如此,人何以堪。人虫一命,情何以堪。想想 50后60后一代人,人生一再错位:长身体时自然灾害,该读书时闹革命,该工作时上山下乡,刚进厂又下岗。不是“伤嫩”,就是“败老”,没有哪一天适得其所,适得其宜。
一只鸡,只要有飞的勇气,就是鸟;一只鸟,丧失飞的心念,就是鸡。
蟋蟀也如此,好吃好喝饲养数十日,为了一时争斗。赢得大注立下大功者,主人秋冬之时俟其老死,还隆重下葬立碑以求来年轮回再披战袍。
人为“稻梁谋”,虫向锦标鸣。唐朝卢肇诗:“向道是龙刚不信,果然衔得锦标归”。赛龙舟有逆袭,虫精为龙,何尝不是如此。
人爱蟋蟀为了下赌注,人生一路何不处处是赌注,关键几步甚至大注。以食为天稻梁谋,以标为锦向天鸣。人虫一命于此暗合。
喜欢宠物,喜欢蟋蟀,难道没有一点顾影自怜?
草之精华谓英,兽之王者曰雄。虫精蟋蟀,足称英雄!一个凡人,养几只“英雄”,不也感觉自己气概非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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