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风吹沙

哪部电影会分几块掩人耳目，到处偷偷拍摄，组合安装偷渡出国，参加比赛一举夺冠？

伊朗电影《无邪》就是。

在2019年柏林电影节上，这部电影分为四部分。几位助理导演领导了一部电影，带领制片人到处旅行。在后期，合成产品在曲折后被送到展览中，并获得了柏林金熊奖的最高荣誉。这是第三部获得柏林金熊奖的伊朗电影。当时，导演默罕默德·拉索罗夫仍在中国被监禁，并被终身禁止拍摄电影，无法参加颁奖典礼。他的侄女巴朗也是电影中的女主角。

这是什么样的电影，获得这样的“待遇”？让我们来看看这部国内禁片，它是以游击的方式制作的，墙内开花，墙外香。

(剧透不多，不喜欢绕行)

一、《无邪》四个主题。

关于选择和成本的四个故事有一条主线，围绕伊朗的死刑制度。

1、《无邪》。赫斯玛特是一个穿着合适、生活良好的中年男子，从地下车库奇怪的螺旋车道上绕道而行。他接妻子、孩子、伺候母亲、与邻居和睦相处。一切都符合一个成功的中年白领的现状。

他的表演也很安静和平淡，他救了邻居的小猫，充满了爱。但仔细看，他的眼神缺乏活力，近似麻木，这是一个心如枯井的男人的眼神。面对红绿灯，霓虹灯闪烁，妻子的绿色裙子，似乎总是犹豫，睡觉前吃安眠药，都觉得他的生活表面平静，静水深，吃安眠药的行为解释了他内心极度的不稳定。

导演把电影的张力拉到了最后，让观众在最后一刻产生了巨大的心理冲击。(这里就不剧透了)

2、“她说你能做什么”。我非常喜欢这个故事，因为它讨论了法律制度的合理性、法律与人性和道德的碰撞。伊朗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死刑国家之一。从几名服兵役被派遣当行刑者的年轻人的角度，探讨死刑的法律制度和道德困境。

普亚被选为行刑者，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杀人，但却无法面对。他不得不服兵役，服兵役后不得不被送到监狱当行刑。在伊朗服兵役是强制性的。拒绝意味着没有护照、工作、出国、驾照和社会福利。根据我们目前的流行词，“社会死亡”。他也忍不住服从，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，这句话无处不在。他不能违反自己的道德规律。这是他安身立命的精神支柱。如果精神被击穿，生存是什么意思？

当一切都“不可能”时，普亚陷入了“囚犯困境”。他哭着打电话给女朋友，试图把他弄出来。他用钱买了阿里同宿，让他代为执行任务。阿里的妹妹生病了，没有钱治疗，急需医疗费用，但被室友拦住了。

室友问:你不执行就能无辜吗？你的行为能逃脱罪恶吗？

普亚似乎只剩下一条顺从的路了。这是一条稳定的路，也是大多数人选择的路。但是普亚选择了反抗。他抢了守卫的枪，逃出了生日。他和女朋友唱了《再见bella》 ciao》，奔向自由。我对熟悉的旋律感到惊讶。这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中国熟悉的一首外国歌曲。现在听起来很美。我还提到了他对抗过程的惊心动魄的喉咙眼。当然，他成功了。这是一部电影，现实的残酷远不是电影能承受的。

3、《生日》。贾瓦德选择将死刑改为三天假期。他去祝贺他的女朋友娜娜的生日。在他看来，这一切都是自然的。当他和娜娜的母亲交谈时，他认为这是警察逮捕的人，是法官判决的刑罚，他只是一个工具，当他把自己当作工具人时，这是一个职业，没有别的。他不想太多。他认为如果我们说不，他们会毁了我们的生活，所以服从是最安全、最简单的选择。在这样的自我选择中，贾瓦德不自觉地在心中矮化了自己，放弃了标准，钝化成了工具，这是人性在强大力量压迫下的倒退。

各国在死刑制度上有不同的法律规定。法律是保护公民安全的最后一道屏障。遵守法律是每个公民的行为准则。道德困境来自于对法律的认可和对他人生活的主导地位的困惑。在伊朗，死刑不仅可以判处十恶不赦者，还可以判处意识形态犯罪、同性恋、通婚、叛教等。因此，当个人意识在身份上存在差异时，作为执行者，就会出现道德困境。

贾瓦德得知他执行的囚犯是他女朋友家最好的朋友，是他们尊敬和爱的人。面对死者的照片，他崩溃了。作为法律处罚机器上的最后一道工序，面对法律处罚对象的不可预测性，他对自己所做的正义产生了极大的怀疑，对自己逃避责任的认知产生了内心的压力和恐惧。女友娜娜选择离开他，她说，我在想你休了多少假。当你遵守的法律严重违背你所产生的价值观时，人们应该如何引导自己的行为？娜娜母亲的话就像谚语：

“你的力量来自‘说不’。”

4、《吻我》。“说不”的结局是什么？第四部短片告诉我们。这似乎是普亚第二部电影《她说你能做什么》的后续作品。当医生年轻时服兵役时，他选择逃跑，因为他拒绝执行死刑。从那时起，隐姓埋名，妻死子散，住在偏远的山区，一辈子的生活就是隐藏，这就是“说不”的代价。导演没有给我们描绘一幅美丽的蓝图，“从那时起，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”，他向我们揭示了生活的真相，生活没有侥幸，现实是残酷的：

想要戴王冠，必须承受它的重量。

当医生想认出寄养在朋友家里的女儿时，女儿说他只生了她，抚养她的父亲是她真正的父亲，这是他必须承担的最沉重的代价。他后悔自己的选择吗？他说，如果再有一次机会，他还是会选择逃跑。

这部电影解释了两种观点：第一，你有选择的权利；第二，你有拒绝的力量。里赫斯玛特在第一部电影中选择了依恋系统，他以放弃自己为代价过上了舒适的生活。这么多年来，当他去银行拿工资时，他让妻子拿工资。他从不亲自拿钱。这种拒绝的态度也是他对自己的一点反抗，但作为一个普通人，他只是停在这里。

在第三部短片《生日》中，娜娜的母亲质问拒绝思考的贾瓦德：“谁来制定法律？“当法律制定者的个人意志不受控制地超越制度的束缚时，法律就会滑入罪恶的深渊。法律会在行进的每一步链条上被良心的灵魂质疑，执行者会撕裂，难免会出现个人困境。在庞大的机器和渺小的个人之间，结局只能是反抗或堕落，代价非常沉重。

四部短片让我们看到，一台巨大的机器具有很强的吸附能力。每个人都是上面的螺丝钉。你什么都不是，但附着力可以随之运转。但总有一些人不愿意被束缚，不愿意被命运限制，选择挣脱。导演没有粉饰这个选择的代价，他告诉我们代价可能很重。

拉索罗夫在一次采访中说：“遵守法律被认为是一种社会美德，但在极权国家，法律已经成为抑制人民的工具，其中一些法律显然与人们的价值观相矛盾。在这种情况下，我关心遵守和不遵守之间的区别。”

当然，两者的区别是“说不”的区别。普亚在第二部中选择了不遵守法律，结果是戏剧性的超现实，他奔向了“暂时”的自由，代价在第四部中。这是抵制巨大机器的代价。被机器抛弃后，也被社会抛弃。第四部分的医生成了孤岛，远逃于世，养蜂为生。但这一切代价带来的折磨，就是你是否愿意承受，你是否有力量承受。医生说，如果再有机会，他还是会选择逃跑，因为“没有动物能处决别人。“这是他的信念。这让我想起，不管现实有多困难，心中有一定的信念，就有力量渡过苦难。如果说普亚的选择在现实情况下反弹过度压抑，经过多年的锤炼，医生的选择已经到了弥坚。

抵抗的代价太高了。事实上，更多的人选择做赫斯玛特，这是一种舒适的生活，不需要思考。只要他们紧紧吸附在系统中，成为“平庸邪恶”的推动者，在自欺欺人中分享邪恶。

在《菊花与刀》中，鲁思·本尼迪克特对日本人残忍暴行的分析说，他们发明了“无我汗”的理论，即在暴行中消除自我审视。他们离开自己，成为执行的工具，这让我想起了二战期间日本的“神风敢死队”，这是从平庸的邪恶走向暴行的唯一途径。

妥协是稳定的，但放弃了内心的道德，选择有代价的力量来承受。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面临着各种各样的选择。人们的生活是在不断的选择和放弃中度过的。你最终会成为什么样的人，都是由这个人生十字路口的选择造成的。

但自由是人的天性。肖申克的救赎说：“有些鸟注定不会被关在笼子里，因为它们的每一根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。”。总有一些强大而自由的灵魂，用生命去挣脱，即使代价很重。

柏林电影节评委会主席杰瑞米·艾恩斯在颁奖典礼上说：“这部电影展示了一个专制政权如何将普通人监禁在框架内，迫使他们走向人性的负面”，这部电影“让我们质疑我们生活中的责任和选择”。

伊朗现实主义电影《一次离别》和《出租车》的代表作。

2011年，由阿斯哈·法哈蒂执导的《纳德与西敏：一次离别》获得柏林电影节金熊奖。张艺谋导演的《金陵十三钗》与《一次离别》同场竞争。2012年，《一次离别》获得84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，这是伊朗电影首次获得最高荣誉国际奖。

豆瓣8.7分的小成本制作电影，也是一部“选择与道德困境”的电影。它反映了政治与教育统一国家、个人与国家、婚姻、中产阶级与底层穷人、养老、教育、宗教与现实的矛盾等各种矛盾。这是每个生活在社会上的人都会遇到的矛盾，也是反映在世界上的普遍矛盾。这部电影在世界上赢得了极高的赞誉，是一部难得的好电影。

贾法·帕纳西导演的《出租车》于2015年再次代表伊朗电影获得柏林金熊奖。2015年，帕纳西在狭窄的出租车上拍摄了伊朗日常现实主义电影《出租车》。这部电影是帕纳西被禁拍后的反抗之作，在世界上也获得了很高的荣誉。

在严格的审查制度下，伊朗电影在2019年默罕默德·拉索罗夫的《无邪》中再次获奖，保持了持续的高水平。伊朗电影人一直在不断介入现实，揭示现实，选择影响笼子。他们始终肩负着责任，把镜头对准现实社会，揭露不公，挑战威权，抵制禁锢。

三、伊朗电影，严格审查制度夹缝中绚丽的花朵。

多年前，伊朗电影一直是我看电影的首选。《白气球》、《小鞋子》、《我朋友的家在哪里》、樱桃的味道、《天堂的颜色》、《巴伦》等，从阿巴斯到马吉德、帕纳西、戈巴迪等导演的作品，尤其是伊朗儿童电影，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长镜头的使用，安静的镜头语言，简单的叙事风格，清新的画面，伊朗导演关注日常生活，反映现实矛盾，让我对这个神秘的国家有一个大致的了解，对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有更深的了解。

自1979年伊斯兰革命结束相对宽松的电影审查制度以来，电影审查越来越严格，大量电影人流亡海外。2012年，伊朗政府下令解散著名的“电影之家”行业协会。在狭窄的拍摄氛围中，一些挑战权威、抵制制度和自由意志的导演总是试图突破严格的审查和制度的笼子，向世界展示伊朗社会的真实一面。因此，他们付出了高昂的代价。一位伊朗电影人士说，长期以来，伊朗电影人一直在努力限制审查，有些人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。

早在2010年，拉索罗夫和贾法·帕纳西就因涉嫌攻击政府而被逮捕和判刑，指控是“危害国家安全”和“反制度宣传”。多年来，他们从未停止挑战集权，反映现实。因此，帕纳西被禁拍电影20年，而拉索罗夫被终身禁拍。这么多年来，拉索罗夫的行为一直是无邪的 对“选择与成本”的最佳诠释。这是他旗帜鲜明的控拆，用这部电影对权威制度说“不”。他在《无辜》的媒体会议上说：“我想讨论的是那些把责任从自己身上推开，说这些选择是由更高的力量做出的。”但事实上，这些普通人有说‘不’的说法’的力量。”他们从没放弃。

2019年，在《出租车》里扮演女乘客的伊朗人权女律师纳斯林·索图德（Nasrin Sotoudeh）被伊朗政府逮捕并判处38年监禁和148次鞭刑。她扮演了她自己，在影片中搭车去监狱探望一位想去球场看比赛却被逮捕的女孩。在伊朗，女性禁止去球场看比赛（直到2018年解禁），女孩在监狱里抗议绝食。鞭刑，这个在二十一世纪还存在的惩罚，让人感到如此不能接受，但却在某些地方合法存在着。

自由在高处，当你反抗了系统，你的反抗力多大，系统的反弹就会多强，这就是代价。

肖申克的结局只是美好的预言，现实始终是冰冷的面孔。托马斯.潘恩在《常识》里说：“那些想收获自由所带来的美好的人，必须像真正的人那样，要承受支撑自由价值的艰辛。”

选择如此困难，代价如此高昂。正如女律师纳斯林·索图德在《出租车》中所说：“要么你只能逃离这里，要么你只能把牢底坐穿。”

伊朗电影之路如此艰难，走与不走，都是代价。正是因为这些年的努力，伊朗电影涌现了许多大师级人物，阿巴斯、马基德.马基迪、巴赫曼.戈巴迪、阿斯哈.法哈蒂、帕纳西、拉索罗夫等，他们在选择与代价里给出了自己的答案，然而他们说，想要看到国家结构的变化和改革，就必须付出代价，每个人都要付出一些代价，这别无选择，只能付出代价。

这是具有普遍意义的。

致敬伊朗电影人！

二〇二〇年十二月二十八日

（图片来自网络，版权归原作者所有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