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看齐平仲就要惨遭虐杀,“且慢!”一声断喝震耳欲聋——声音不大,却通过深厚的内力传送到每个人耳中震荡轰鸣,话音未落,一位鹤发童颜的道长已经守护在齐平仲身前。众人定睛一看,有不少人识得他是青城派掌门余太虚。
余太虚,江湖人称弹指剑神,其绝技之所以命名“弹指剑”,有双重含义,一方面是借一弹指之间有九百六十生死以形容其快捷无比;另一方面是指其以指代剑,将“劈空指”、“青城剑法”与“点穴术”融为一体——即以“劈空指”将内气外射形成剑气纵横,然后将剑气以剑法运行,又以点穴、挑筋、割脉等手法弥补剑气不及真剑的杀伤力。
在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时,余太虚自然也会一手使龙泉剑,一手使“弹指剑”。
但这种战法,他平生只用过一次,就是一人力敌中原五魔的时候,结果把中原五魔杀二废三,将其在武林中彻底抹掉。这一战名震江湖,使不少人争先恐后地拜在青城派门下。

余太虚使出“劈空指”,虚指了十几下,齐平仲就停止了哀嚎。
齐平仲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,连忙勉强用力爬起来磕谢余太虚的救命之恩。
余太虚道:“我只是封闭了你一些穴道,起到麻醉的作用,却救不了你的命。解铃还须系铃人。你还是求求这位下毒手的道友吧。”
要齐平仲屈膝求饶,比要他的命还难。然而,齐平仲还在内心挣扎犹豫不决,秉祝游就已经斩钉截铁地拒绝了:
“这个扯蛋宰相血债累累,今天就又伤害了四个人。哪怕他跪下来求饶,我也不会放过他。”
齐平仲无可奈何地把双手一摊,可怜巴巴地看着余太虚,意思是说:“你看,求也没有用。”
其实他言外之意是在挑拨离间:“你看,人家根本没有把你放在眼里。”
余太虚上前一步,向秉祝游拱手为礼道:“贫道乃青城派余太虚,敢问道友高姓大名。”
秉祝游拱手回礼道:“贫道秉祝游,久仰余宗师大名,平生不欲见天子,但愿一识余太虚。”
秉祝游知道余太虚不好惹,所以竭力曲意奉承,希望余太虚不要替齐平仲出头。
余太虚也不客气:“既然道友如此高看贫道,贫道就不揣冒昧请道友给我一个面子,饶齐平仲一命。”
秉祝游虽有心理准备,还是不免一楞,然后带着抱歉的表情道:“齐平仲欠我师门几条人命。恕我不能从命。”
余太虚略带讥讽地微笑道:“看来道友所谓久仰云云,其实是叶公好龙。如果贫道非要命你放过齐平仲呢?”
秉祝游盯着余太虚看了好一会,才慨然道:“不是贫道叶公好龙,而是余宗师见面胜似闻名。我就把话说死了——余宗师可以要我的命,但不可以救齐平仲的命。”
余太虚眉头一皱,又淡淡一笑道:“那就一命换一命。”
石龙一伙见余太虚袒护齐平仲,个个心里都窝了一把火,大家都看着石龙。
石龙本来就长着一张狮子脸,这下子却把脸拉成了马脸。
但是,他知道自己一伙加起来也不是余太虚的对手,只好忍气吞声,留待将来请刁祚天替自己出头报仇。
所以,他虽然把脸越拉越长,却按兵不动。
秉祝游说话也没那么客气了:“既然余宗师非要强人所难,秉某唯有舍命陪君子了。”
秉祝游心想:惹不起还可以躲得起,大不了打不赢就跑。所以他直言无忌:
“秉某向来对明人不做暗事。我打开天窗说亮话,论武功我不是你的对手,所以我不得不用暗器,那也是迫不得已。”
其实秉祝游不说,余太虚也知道他会用暗器。但他这样一说,就算使阴招也显得君子坦荡荡。
余太虚还是淡淡一笑:“贫道所谓以命换命,是想以命活命,并非想以命抵命。仙道贵生,贫道不希望任何人丧命。”
秉祝游冷笑一声道:“秉某的命就在这里,你来拿走吧!”
愚独醒见势头不对,又触动了止纷息争的情结,忙上前劝阻秉祝游:
“秉兄,你是人中龙凤,齐平仲是跳梁小丑,跟他以命换命,亏大了!这笔买卖咱们就别做了。”
秉祝游附耳低声道:“贤弟,我才不会和那小丑以命换命。三十六计,走为上计,你先走一步,我敷衍一下再走。”
愚独醒听他这样说,就退后几步,决意等候秉祝游一起走。

余太虚不再打话,以指为剑,一抖手指就是一招“一举三反”,紧接着是“一波三折”、“一步三摇”、“一石三鸟”,每一招都有多个变招,相当于余太虚在呼吸之间就施展了十几招,攻击部位遍布秉祝游全身。
这些招数都源于“一气化三清”,是青城派镇山绝技。
秉祝游一边急速退避一边使岀一招“垂拱而治”,弯腰将双手横拱面前,下垂的长袖被内劲撑成一道盾牌,挡住了弹指神剑。
秉祝游的绢甲鹤氅是借鉴唐宋军队的纸甲,用绵布丝茧与茧纸改良而成,而且双袖又加料加固,齐平仲凌厉的“龙爪手”尚且不能抓破,余太虚的剑气就更不能穿透了。
秉祝游一站稳脚跟,马上还一招“两袖春风”,随袖挥出“迷魂香”,但是被余太虚化指为掌用掌风荡去。
秉祝游紧接着再次使出“两袖春风”,这回他挥出的不仅是“迷魂香”,而且夹带着又细又密的“黄蜂针”。
但是余太虚一挥衣袖,一招“一气化三清”,就把秉祝游的“迷魂香”与“黄蜂针”荡涤得一干二净。
秉祝游见势不妙,忙伸手想从腰间拔出羽扇,准备故伎重演喷射“金蚕蛊毒”。
余太虚哪容秉祝游施此毒手?他早已拔剑在手,一眨眼间就用剑光笼罩了秉祝游,众人只见眼前有一个滚动的雪球,已看不见秉祝游。
随即剑光中碎片纷飞,秉祝游的绢甲鹤氅显然已经被削得支离破碎四处飘散。
众人还未弄明白怎么回事,余太虚已还剑入鞘,手执秉祝游的羽扇。
而秉祝游如泥塑木雕般呆立当场,显然已经被余太虚刺中了穴道。就这么一瞬间,秉祝游就从英俊潇洒变得狼狈不堪,活脱脱像只被拔了毛的凤凰。
余太虚露了这一手,在场的人目瞪口呆鸦雀无声,半晌才发岀此起彼伏的喝彩声。
刚开始,余太虚的“弹指剑”奈何不了秉祝游,旁观的群豪颇感意外,有人不禁感叹道:”峣峣者易折,皎皎者易污。盛名之下,其实难副。”
看到余太虚不得不拔剑对付秉祝游时,有些人心里更是认定余太虚名过其实。
直到这个时候,大家才真正看清楚秉祝游的“袖里乾坤”——
衣袖被削碎后,原来一直笼罩在衣袖中的双臂,露出戴着的袖套,而袖套上明显安装着发射毒气与发射毒针的机关。
不过,这“袖里乾坤”还有一个秘密,连余太虚都没有料到,这袖套是用特殊材料做成的——
用大雁翎根切断成筒,将砸开的牛筋撕成线,再用牛筋线将雁翎根筒编织起来,然后又在雁翎根筒的缝隙中填塞钻石砂,最后用雪山冰蚕的乌蚕丝编织成刀枪不入的袖套。
如果没有这副神奇的袖套,秉祝游的双手已经被余太虚用龙泉剑绞得七零八落了。
秉祝游失去了衣袖,也就没法继续暗藏乾坤了,更不用说扭转乾坤了。
余太虚手执秉祝游的羽扇指着秉祝游:
“要么你解除齐平仲的‘金蚕蛊毒’,要么你也自食其果。害人终害己,放过别人就是放过自己。”
秉祝游不屑一顾地将脸转向一边,不瞅不睬余太虚。他的态度很明显:宁死不屈。
在凝固的气氛中,一条人影闪到秉祝游身前,护住秉祝游。不用说,这人正是愚独醒。
愚独醒拱手作揖道:“余宗师不是要以命换命吗?我愿以自己一命换秉祝游一命,请余宗师放过秉祝游。”
余太虚颇感意外,但不为所动:“公子精神可嘉,可惜你的命不值钱!换不了齐平仲的命。”
愚独醒道:“余宗师就算杀了秉祝游,也换不回齐平仲的命,只不过是白白多害一条人命。既然如此,还不如要了我的命,因为我的命不值钱嘛!死不足惜啊!”

余太虚愕然良久,竟无言以对,于是哑然失笑道:“我活了大半辈子,头发胡子都白了,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傻小子,居然甘当替死鬼!好!我就成全你!但我的‘弹指剑’不杀无辜之人,只要秉祝游愿意杀你,你就可以替他去死。”
鬼老成灵,人老成精,余太虚老于江湖,他很快就看透了:愚独醒是赌他不会滥杀无辜,所以才敢以死相逼,逼他放过秉祝游。这无疑让余太虚左右为难。但是一山还比一山高,余太虚马上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秉祝游,让他决定愚独醒的生死。
秉祝游流着泪道:“愚独醒贤弟,你愿意替我去死,这份情,秉祝游心领了!我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你!我今生今世交到你这样的朋友,现在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!可是,你替我死也救不了我,因为我杀了齐平仲,余太虚无论如何都要杀我偿命的。”
愚独醒道:“那我现在去杀了齐平仲,人命债就转到我头上了。”说完直扑齐平仲。
余太虚忙扑上去想抓住愚独醒。不料,他一连几次岀手,而且动作越来越快,却像捕风捉影一样,完全落空。
余太虚吃了一惊,忙抢先一步护住齐平仲,然后对愚独醒道:“好!君子成人之美。我同意放过秉祝游,让你替他去死!但是你要对在场的人作个声明,是你自己要做替死鬼,不是我要滥杀无辜。”
于是愚独醒提高声音对在场的人喊道:“在场各路好汉,敬请大家做个见证。我,愚独醒,甘愿以自己一命换秉祝游一命,请余宗师放过秉祝游,不是余宗师要滥杀无辜。秉祝游大哥,我们就此别过,来世再一起喝酒。”
余太虚:“宝剑赠壮士。值得尊重的对手,必须以宝剑相待。”说毕拔出龙泉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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